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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一个年轻人告别生命时

●浮生小记
1998-10-13 来源:生活时报 迟 慧 我有话说

他只是我的一个熟人,小时候我就认识他,记得他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,那微笑就像一缕阳光,默默地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。于是人人都说他是个好人。虽然长大后我们很少见面,见到了也只是短短地问候几句,也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重要。然而他却突然去世了。当我意识到他永远不会出现在我面前,而我也再听不到他的消息时,禁不住泪如雨下。我不明白阳光生命的消失竟然会这样容易。他素日平凡而清淡,更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。他融进这个世间,仅仅送给你一点欢乐,一点温暖而已。

夺走他生命的仅仅是结核。

听到他生病的消息,我并没有在意,人吃五谷杂粮,敦能无病呢?后来又听说他病重了,再后来我们坐在了他的病榻前面,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只是为了呼吸,只是为了能向我们笑一笑。还是那张温和的笑脸!只是生命在一点点地从脸上褪去。我心中突然一片茫然,恐惧杂草般横生,他真的会死吗?我对自己说:他只有33岁,他只是病了。

他动了动嘴,他在向我们说:“谢谢”。

那声音轻极了,烟雾一般向室内弥漫。他眼里充满了祥和,好像病痛已经离他远去了。这竟成为他向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。他并不知道他要死了,或者早已知道了,却守口如瓶,不肯向亲人和朋友透露死亡的消息。因为他一向是不愿意别人难过的。可是他就是那样笑着,就那样向这个不尽人意的世界表达谢意。

我离开医院,仰头面向上苍,说:“他明天会好一些,是的,明天太阳出来了,生命又会在他身上复苏。”

我相信了自己的话,我也相信上苍不会就这样带走一个默默无闻的好人。

可是他没有等到明天,他不再需要太阳和空气了。他趁着夜深人静走了。孤孤单单,披星戴月。那夜还春寒未尽。

我是在清晨听到这个消息的。我推开窗户,迎面袭来灿烂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,望这太平盛事和芸芸众生。人群中就这么永远少了一个人,永远少了一抹美好。然而对这个世界来说,这又是多么普通的事情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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